【昭惜】不负伊人16
岫水州这边处理得差不多了，蒲师爷的表现也还算让人满意。在这里耽搁了三四天后，叶昭她们也准备动身前往京城。
在走之前，叶昭一而再，再而三地提醒蒲师爷，一定要将岫水州的大坝休整好，“若是此后大坝被洪水冲垮，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我砍的。”
蒲师爷见叶昭双眼瞪圆盯着他，凶神恶煞果真如同阎王殿里供着的阎王像，怪不得叶昭人称活阎王，还真是一点也不虚，蒲师爷擦了擦额角的汗，连连点头答应。
“若是在雨季前修不好，绝了河堤……”
“小人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。”被叶昭这么一恐吓，蒲师爷在心里将修河堤提到了第一位。
叶昭这才满意地上了马车，柳惜音却在一边将叶昭所有的表现看在了眼里。为何叶昭如此在意河堤，仿佛知道这之后会有一场滔天洪水一般，不正常，太不正常了。结合之前的奇怪之处，柳惜音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，不，也不是那么荒谬，毕竟自己也是如此，那么叶昭会不会同自己一样？可自己的重生已经是那么不可思议的，两个人都是重来一世，真的可能吗？
马车里，柳惜音一直低头思索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，一开始因为叶昭的出现而太过于惊喜和高兴而没有察觉，但是后来便越发察觉到叶昭的不对劲，柳惜音抬头，看着正往嘴里塞橘子的叶昭。
叶昭正吃着呢，突然觉察到柳惜音探究的目光，还以为是因为表妹也想吃桔子，眨了眨眼睛，将手里的桔子掰了一瓣下来，递到柳惜音嘴边，“吃。”
柳惜音下意识张嘴，桔瓣滑进了嘴里，没有桔瓣的阻隔，指腹一不留意触碰到内里温暖而湿润的舌尖，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让叶昭迅速收回手，她看着手指，愣了愣，脸不自觉有些微热。
柳惜音没咀嚼几下便吞了下去，她还有话要问，自然也没注意到叶昭不自然的神情，试探性地问道，“阿昭为何那么注意河堤，仿佛知道之后会决堤一般。”
叶昭还在愣神，没注意柳惜音的问题，见叶昭久久没有回复，而是在发呆，柳惜音又叫了两声，“阿昭，阿昭？”
“嗯？”叶昭这才回过神，“惜音你说什么，刚刚我没听清楚。”
“我问，阿昭为何如此在意河堤，仿佛知道之后会决堤一般。”柳惜音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这个，这个，”叶昭没想到柳惜音会有这么一问，自然也没想过如何回答，随后开始乱扯起来，“我听蒲师爷说，用于修大坝的银子都被那狗官贪污了，那肯定就脆弱，对不对，那一脆弱可不就要塌吗？这塌了以后，遭殃的也是百姓，所以，我认为大坝必须要修好，这可是关乎岫水州这么多百姓生计的大事。”
叶昭义正言辞的回话并没有打消柳惜音的疑虑，她并没有正面回应为什么会有预感大坝会塌，而且这理由一听就知道是叶昭现编的，柳惜音倒没有执着这个问题，而是换了一个，“一直忘记问了，阿昭为何此次会到漠北来？我记得你初封天下兵马大将军，掌控京城十万大军，手中的军务应该众多才是。”
“这个啊，那是因为现在辽是消停了，我朝虽然得胜但也是内耗严重，而西夏乘着我大宋和辽打仗的这段时间偷偷增长国力，大力发展军事，对我朝那是虎视眈眈。我这次回来漠北就是看看情况，让驻防的将领加强警惕，多加操练才是。”叶昭之前就用过这个理由搪塞了嫂子，现在说起来更是顺嘴了许多，“更何况，我同舅舅也说好，可以顺道来看看你，嗯，你和舅母，不是很好吗？”
“阿昭完全能派人，何必亲自前来？”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，但对于柳惜音来说，还不是那么有说服力。她不信上一次的叶昭不明白这个道理，但她却根本没来过漠北，更别提特意来雍关城看她了。
“打仗那么久了，我还不了解那群兔崽子，我要不亲自来，他们哪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。”这一点叶昭倒是说得不错，她在军中算是支柱，军魂一般的存在，若是她亲自前往，自然事半功倍。可柳惜音，心里还是那句话，既然叶昭是这么想的，那为何上一次她没有来，这一次却来了。是什么让她改变主意，让她做出同以前截然不同的选择。
柳惜音表面虽未有表现，但心里却已经翻腾不已，她决定问个清楚，她十分认真地看着叶昭，想知道个真切，“阿昭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？”
“怎，怎么可能？”叶昭的目光开始闪躲，被问的有些心虚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叶昭见柳惜音的神情便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了。
“惜音你别问了，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。”叶昭避开柳惜音质问的目光，回道。
“你说的话，我什么时候没信过？只要你说，我便相信。”柳惜音回道，态度还是如此坚决。
“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，我说了，你大抵只会觉得得我是得了癔症。”叶昭摇了摇头，和别人说自己死了，然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，怎么可能呢。
柳惜音听完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就当叶昭以为对方已经不打算深究的时候，她却开了口，说了一句让叶昭无比诧异的话，“这些天内，你之所以知道章青天藏银的地方，知道这之后岫水州会降大雨，岫水河堤会塌，知道将来西夏会入侵我大宋，全都是因为你经历过一次，我说的没错吧，叶昭？”
“你，你怎么会知道？”叶昭的表情不可谓不震惊，她没想到对方能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秘密，大脑顿时一片空白。
“我怎么知道的？”柳惜音自嘲的笑了一声，仿佛在问自己一般，“我怎么知道的，因为我也同你一样啊。”
柳惜音的话对叶昭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，这怎么可能？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，脑子里只留有一句话：柳惜音也是重生的。
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柳惜音，柳惜音双手撑着头，叶昭仿佛感觉到一股绝望的气息从她身上蔓延开直到充满整个车厢。这种感觉似曾相识，叶昭猛然想起重生之后她们第一次见面，她摇醒在桃花树下睡着的柳惜音，似乎那个时候她的身上就充斥着这样的绝望。
叶昭想上前抱着她，却不知道该如何伸手，她是不是再一次伤害了她？到底她该怎么做，才能驱走她们之弥漫着的阴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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